(澳大利亚站记者:姜措、毕娅)
亚航的飞机很挤,坐在我旁边的韩国小哥仔细对照着事先准备好的韩语版入境卡填写攻略,一笔一划地往他的入境卡上画着英文字母。我沉重地低下头,看着这张红色的小卡片,开始盘算我包里的四包万宝路和一大包各种各样的药到底该如何是好。
来这里之前对澳洲和悉尼的印象都很模糊。也许是因为高中的地理课老睡觉,对于澳洲我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考拉和奶粉;而悉尼就只剩下那个看起来像某种变异甲虫一样的歌剧院。如此严格的自我保护意识是令我始料未及的,不仅是对烟酒,药品,甚至是食物,泥土等等澳洲都有严格的入境控制。我大概在来之前的两天才听说这个事,而那时的我已经休学旅行半年了,妈妈临行前给的药,怎么舍得扔。
[设计师的设计初衷其实是贝壳;悉尼歌剧院被誉为20世纪最具创意的建筑,建造耗时14年,1973年竣工,位于悉尼港。]
[澳大利亚的海关很严格,任何食品,药品,动植物产品,包括茶叶月饼等,都必须申报;香烟和酒的人均携带量也有严格的规定。]
飞机在一个明媚的早晨降落在悉尼国际机场,在柬埔寨遇到的澳洲背包客告诉我这是澳洲的纽约,这块大陆上最忙碌的城市,让人喘不过气来,物价高节奏快规矩多,这些都成了我心中忐忑情绪的催化剂。想想几年前到纽约出关就花了三个小时,我心想今天我是要搁这儿了。
踏上南半球的土地,没有曾经期待的兴奋,我小心地迈着小碎步拿着申报了药品和香烟的入境卡来到了申报通道。
我故作轻松地向官员打了声招呼,这个看起来还没睡醒的工作人员放下手中的咖啡,脸上礼仪式的友好下透着一丝不耐烦。他接过我的入境卡扫了一眼,从眼镜上面打量了我一下,”what kind of medicine do you have with you?”
我急忙解释说只是一些感冒发烧的药,事实上母亲临行前把我三分之一的行李箱基本变成了一个迷你移动药房。
他开心地笑了,把入境卡还给我,指了指另一头的无申报通道示意我到那边去。
“that’s it?”我有些惊讶。
他点点头,取下眼镜,继续拿起他的咖啡。
我向无申报通道望去,一只可爱的检疫犬坐在地上巴巴地望着我,那里连x光扫描都没有。
Welcome to Sydney.
嗯嗯,这个纽约是纸糊的。
CBD的人看起来都很忙,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嫌我走路慢挡道,不管是穿西服的还是要饭的。看着各种肤色的人忙碌地走在钢铁丛林里,倒也是有几分纽约的神色。
[悉尼CBD位于悉尼港南岸,悉尼乃至整个澳洲的金融商贸中心;它是从北到南的一个狭长区域,面积约2.2平方公里]
不过当我与悉尼的朋友谈论起这个时候,大家都纷纷开始嘲笑我。于是我用一杯啤酒的价钱,买到了关于CBD的真相。
“朋友,他们即使只是下楼买一杯咖啡,也要装作是去谈一笔上千万的大生意,在这一点上你得相信我。”我新认识的悉尼朋友微笑着端起啤酒,对我眨巴了一下他的右眼。
我一开始非常怀疑他只是为了那一杯啤酒,但后来我服了。
CBD 表面的繁忙只能维持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中心街区里,向北一过海港大桥或是向西一过达令哈勃,所有人走路速度瞬间从五档退到二档。只要是咖啡店,在trade hour里不管几点都有人悠闲地坐着享受这悉尼最不值钱的蓝天和阳光。这些咖啡店和大多数商店一样都会在六点关门,大超市稍微会晚一些。八点钟天黑,路上瞬间少80%的人,除了酒吧——那里从周五到周天会人满为患,无论酒吧有多小。
[距离CBD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街边咖啡馆,一天中无论任何时候都坐满了悠闲的人们。]
这里公交车都有标准时刻表,把它调晚三分钟你会得到最准确的到站时间。司机很悠闲,不会像北京的动不动就开吼。遇到不刷卡的教育两句接着开车,连屁股都不带挪一下。最搞笑的事火车上查票的工作人员,相当细心地问你是哪儿上的车,然后用机器刷你的卡确认。问题是一节车厢就要查十分钟,在这期间他查过的地方又上了不少人,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如何正确使用公交车标准时间表,是每一个生活在悉尼的人的必修课。」
一次越洋电话,爸爸问我悉尼怎么样。我迟疑了很久说我想起了十年前的成都,当然仅就氛围而言。
如果一座城市的氛围和节奏可以和它的发达程度没有关系,我想这是城市的规划者和它的居民所能想到最好的事情了。悉尼在南半球唯一的大陆上保留着远离其他大陆所带来独特的澳式慵懒与慢节奏,而这丝毫不影响它成为一座发达国家的经济中心,多美好。
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经济的发展总会以牺牲城市的气质为代价,就像我的家乡成都,盖碗茶馆逐渐绝迹,高楼大厦和忙碌的人们取而代之,慢慢修起来的二环路三环路像是这座城市的紧箍咒,让它不断地加速,再加速。年轻的小孩上着国际学校不会讲成都话,提着大烟袋的老成都望着阴郁的雾霾天感叹时光一去不复返。
但这座纸糊的纽约好像又给了我另一种可能,一种很美好的东西。当然悉尼之于我,严格意义上只停留在第一眼。但这个第一眼已经足够美好,足够惊喜,足够让我用更多的耐心去发现更多。